1. 第102章 茶话鸳会


        
        恍惚中听得脚步至于跟前,心上已道大祸临头,抬头向上看去,却是特勤的勇士。李安宜从未觉得这个勇武的虬髯大汉如这时这般对她心眼,简直就是那神话中的巨灵神。

        那虬髯大汉俯身一把将李安宜拎了起来,像捉了一只小鸡似的那么轻巧。李安宜抖抖地喊道:“有人要害你们特勤!”

        直到他拉着她走的时候,她才缓过神来,原来她并没有喊出口。再说了,就算喊出来也没用,他又听不来汉话。只得由着他,带她到特勤跟前。

        这时,蹴鞠比赛已经结束,前来观看比赛的人均已散了。单单特勤还等在门口,双手背负在身后,定定地看着那虬髯大汉领着李安宜向他走过来。

        李安宜远远地看见了同俄,立马飞脚奔起来,直跑到同俄跟前,慌慌张张地报告道:“特勤,我方才听到……”

        “你掉到哪里去了,我这会子没工夫睬你。”同俄截断她的话,道:“球赛已经结束了,太子请我们移步‘听鹊殿’吃茶。”

        他看了看她,只道:“走吧。”说着,转身就走了。

        李安宜硬生生把话憋在了嗓子眼,愣了一息,方跟了上去。

        听鹊殿正厅聚集了好些人,太子去换衣服,还没有到。太子的姬妾并跟随的媳妇、姑娘们都一起回东宫了,不参加听鹊殿的茶话会。

        宋王及夫人元氏也辞了太子,要回王府去。因没有找到李安宜,太子便笑道:“安宜就留下来一起吃茶吧。本王派人去找她。”

        宋王听了,辞谢一回,方携着夫人回家去了。

        现留下的有同俄特勤、桑千语、颜榉、任天阶、白梓、李默、尹妙晴等人,因太子未到,各人便无拘束,均在厅上随意走动,说着闲话。

        颜榉因听白梓说尹妙晴不开心,内里有个缘故,一直记挂在心。这时,便拉着白梓到一旁,悄声地细问起来。

        白梓见尹妙晴同桑千语在那边说话,便将她与曹敢的事细说了于颜榉听。颜榉这才知道,尹妙晴心上还有另外一个人。而这个人却是已经死了,他永远没有办法和他比了。

        颜榉听了这缘故,心上不知道是什么滋味,怏怏地只拿眼睛去瞧尹妙晴。

        “妙晴,你得想开点。”桑千语正在劝解尹妙晴,道:“我想曹敢地下有知,绝不希望见你天天以泪洗面,整日的伤心难过。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眼圈儿红红的,道:“我何曾想如此来着。只是,他还那么年轻,就命丧了黄泉,这叫人怎么受得了。”哽咽了一回,又道:“这其中,还得怨我。他若不认识我,绝不会遭此横祸。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道:“你错了,妙晴。即使没有你,他同样会遭不测。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用手绢子�h了�h眼睛,道:“这是哪儿的话?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叹了一声,道:“他是早被人下了套,参预了绑架一案的。这幕后主使不会放过他,纵然没有你那儿的一出,他也会被他们盯死的。这要怪,只怪我发现的太晚,没能护他安全。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默默地听着。

        桑千语又道:“跟你有关的,只是好的。他在认识你之前,不过是混混噩噩的过日子。虽有远大抱负,但在现实面前,他也只得低着头认了。他心上不甘心,骨子里又有不服输的劲儿,正因为如此,更添了他的一份痛苦。他太孤独了,麻大利和辛大姐那些个哥们,不能真正明白他的心意,也没办法慰藉他的心。只有遇见了你,他才不孤独,不寂寞,才有了方向,才活得有滋有味,才真正感受到什么叫像个人的生活。你给了他别人无法给予的温暖和力量。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听了,心上宽慰了许多,因抬起头来,勉强笑了笑,道:“是吗?我怎么不知道。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笑道:“你心上不喜欢他吗?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点了点头,道:“喜欢。”

        “那你见着他,是什么感觉呢?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想了想,忽然明白过了,方才桑千语口中说的曹敢有的那些个感觉,她似乎都有。因笑道:“正是这种感觉呢。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笑道:“你明白就好。可不要再伤心难过了,啊?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的脸色又沉了下去,悲伤又丝丝地爬起来。

        桑千语轻叹一声,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。节哀。”

        尹妙晴道:“我知道。可我一时半刻还忘不了他。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的眼角瞥到正将目光投过来的颜榉,便向他看了看,又向尹妙晴道:“你不用忘了他,只把他记在心里便好。但,你要勇敢地走出来,前面还有可爱的人,正等着你去走近呢。”

        正说着,同俄已经进殿来了。

        只听得同俄一路走,一路说:“我看你不仅吃坏了肚子,还吃坏了脑袋。胡说八道些什么,哪里就有人要害我了?”

        众人见同俄进殿来,忙走上来问安。

        同俄道:“太子还没有来吗?”

        颜榉道:“请特勤稍坐,太子殿下片时就到。”

        桑千语笑道:“太子殿下把金山公主也留下了,这时想必正赶过来了。”

        说着,又瞅向同俄身侧的李安宜,故意“咦”了一声,道:“特勤,我见你身旁的这位小厮容颜憔悴,面色苍白,是不是哪里不舒服?”

        特勤道:“哦,他正闹肚子呢。”

        “怪不得了。”桑千语道,“这肚子不舒服可大可小,一个调养不好,便要引上大病的。依我看,还是让她且休息去为是。特勤若要人使唤,殿下这里的奴仆有的是,悉听吩咐也使得。只是有一些,先出去接金山公主去了,这时不知道可找着了。”说着看了李安宜一眼。

        李安宜早会意,桑千语在给她传递消息,想着再不恢复金山公主的身份,只怕太子的人要把整个耀魄宫给掀了。因也向同俄道:“特勤,我也实在是脑子和肚子都坏掉了,今日断不能再当班了,您就准我退下吧。”

        特勤瞅了瞅她那苍黄的小脸,终于道:“你回去休息吧。”

        李安宜应了一声,转身就走。回头看时,那桑千语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,又向她眨了一下眼睛。她笑笑,自去了。正走出殿外,却见太子殿下一路人等走来了,李安宜忙不迭低了头,躬身弯背,垂首让到一旁。

        “金山公主还没有找到吗?”太子一面走,一面问。

        太监乔百顺回道:“已经加派人手寻去了,想是不久便能找到。”

        太子“唔”了一声,进殿去。

        李安宜吐了吐舌头,赶紧去暖阁换衣裳。

        一时,太子入了殿,大家行礼,依次归座。

        太子于厅上正中坐了。左手依次是特勤、颜榉、任天阶和李默。右手边依次是金山公主、桑千语、尹妙晴和白梓。

        侍从已经走进来摆茶果了。

        因金山公主的座位是空着的,太子便笑向同俄道:“金山公主换衣服去了,稍后就到。”

        同俄道:“太子殿下也不必特向我同俄作解释。待会见了公主,我自有道理。”

        太子一听,笑了笑。又道:“把大家留下来,实在是有一项活动,想听听大家的意见。”

        颜榉一想,道:“殿下说的活动可是明日春�L一事?”

        太子点了点头,道:“正是。父皇连日来劳累,身体欠安,今年的春�L盛会,父皇便命我来主持。说有远客到,切不可懒散怠慢。既如此,本王就想着,今年的春�L定要搞个不同寻常的新意来, 也让我们大唐的远道来客玩个尽兴。所以就请各位帮着本王出出主意。”

        众人听言也都回正头,认真思想起来。虽这么着,大家心里都明白,太子这时才提出,必定心中早得了主意。留下他们来,不过是为了实施而已。因而各人互相看了一眼,都不说话。

        片刻后,颜榉道:“殿下,微臣等愚笨,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好的主意来,还请殿下示下。”

        太子想了想,道:“本王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,不知各位愿不愿意一试?”

        颜榉道:“请殿下明示。”

        太子道:“往年都是各打各的猎,到结束,没有个算计,也不分伯仲。,本王想,明日不如就来一场友谊竞技,各位觉得如何?”

        同俄一听,喜道:“甚好。我的骑射还过得去,正想与大唐的各位勇士比试比试呢。”

        太子笑道:“既这么着,那就在座的各位分分组吧。两两一组,胜者有赏。”

        “好,我选任天阶。”桑千语脱口而出。

        太子断然道:“不行!”

        “为什么呀?”桑千语不解地道:“殿下不是说两两一组的吗?我选任天阶一组,有什么不妥吗?”

        任天阶不说话,只定定地瞅着桑千语,面上看不出是喜还是忧。

        太子瞅了任天阶一眼,又看着桑千语,忽然笑道:“千语,你也太心急了。本王虽说两两分组,也不能像你这样,说跟谁一组就跟谁一组。既然是竞技,就要有个公平公正,还得有个天意在。”

        “殿下的意思是要抽签吗?”桑千语问道。

        太子道:“本王已想好了。两两分组,需得一男一女同为一组。在狩猎中,男女组员不能有一方受伤,否则视为输。至于怎么分组��……”

        太子忽然不说了,因为他的目光正严厉地盯着桑千语和任天阶。

        原来,在说话间,侍女们又上了一道点心置于各人的桌子上。桑千语见任天阶桌上的是梅花形状的糕饼,便起身过去拿。可巧任天阶也在同一时间伸手去拿饼,因拿的是同一块,手就碰在了一起。因碰在了一起,目光跟着就交织在了一起。因目光灼灼,两人都觉得丝丝暖意涌上了心头,进而那一层幸福之意就不自觉地浮现在了脸上。叫太子看了,不得不心生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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